<甘願在愛中焚燬,我是不滅的餘燼>

    -談蘇家立詩集《其實你不知道》  文/楚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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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蘇家立詩集《其實你不知道》是一本惆悵之書,「一拆開信/指頭能輕輕劃過/一條結凍的河/深處泡著我挖出來的心」(<冷暖>P.17),整本詩集都是他精雕細琢的心。


  聽聞詩人喜歡寫字,尤其書信,我也是,當我們青澀時候,曾往返過許多信札,一封封收疊在最溫暖的抽屜,期待甜蜜萌芽。然而,更多時候當我們懵懂的那段光陰,卻存有更多、更多未能寄出的信札,在抽屜發霉,在記憶生根。而那些欣賞、欣喜、欣然和辛苦,都被蘇家立細心褶疊,收入詩作之中,而且更為悲傷,畢竟這些都是《其實你不知道》的種種啊!一如他叮嚀女孩般的詩作:「為了咀嚼更多風景/妳不用說太多/我只是還沒散去的霧/提醒妳後頭有懸崖/不要再回來」(<回頭>P.21),然而這個「我」暗自卻又多希望女孩能夠回頭,回頭就可以看見詩人「只剩深黑的懸崖/除了殉夜/我沒有其他愛的方式」(<把長矛舉起>P.124)那樣煙花炫麗。


  全書分為三卷,儘管我覺得每卷的內容都差不多,似乎不太有分卷的必要。不過可能一如詩人馮瑀珊在<推續序>中所言:「詩成了場景和時光的紀錄;那是愛,那些都是愛,是不同形式和純粹的愛」吧,這些純粹讓人難以辨析得明白,其中各有故事,於是分卷。


  不過這本書最令我困惑的是,目錄沒有頁碼……?想要翻找單一詩作得重頭翻到尾,或要熟讀以後,才能憑印象大概找出相對位置,有機會(這也要講求機率的!)找到那篇愛的餘燼。這或許也是某種暗喻吧,在這本集結著恍若近百封未能投遞或被輕蔑的情書集錦中,如此難以翻找、壅擠滿溢在一起的,正是溼答答的愛情悲涼。


  暗戀或迷戀浪費每個人的生命太多,但那撲朔迷離卻霧裡看花的朦朧美感,如王家衛電影《花樣年華》,昏暗的亮度裡頭,我與妳曾彼此開心過,雀躍的追索著對方,曾經如此接近,卻從未碰觸的惆悵。「我把心臟裝飾在窗邊/下雨時就開始疼痛/輕輕一彈/不論輓曲或牧歌/顏色都很相似」(<藍>P.115)許多時候,這樣不可得卻又難捨的痛,卻又得以淡淡地甜著,這本詩集的那份甜味,便是這樣:讓我們、讓讀者回憶去年、十年、二十年、四十年前,那次黃昏、那場小雨,那些走了卻未走乾淨的他/她。


  不過綜觀本書,對於詩人來說,那個「其實你不知道」的那個「你」,卻是《天龍八部》的大小姐阿紫、《春琴抄》的春琴般,不可唾得的美幻聖品,詩人在這份愛情中,將自己比喻成「蠟燭的男人」,他寫下:「一個男子站在馬路中央/幾小時前他流著汗/過幾小時只見蠟油緩緩滴落/為了向一個女人說聲/生日快樂/他提著燃燒過度的青春/等待被吹滅/或自己燒乾」(<成為蠟燭的男人>P.27)


  我對蘇家立印象深刻,這位詩人有本事拿著螢幕窄小的手機,輸入法小小的注音,一個個按,幾分鐘完成一首詩。他筆下纖細、柔順、令人心疼又戰慄,信手拈來,都是精妙的字眼,我非常佩服又嫉妒,於甜蜜的柔情裡藏著細細的針,日日思念化作篇篇低語,且讓我們吟詠,那靦腆的少年最純粹且唯一的奢望-愛。

    2017.6.11

    2017.7.1(修)

 

書訊:《其實你不知道》(斑馬線文庫,201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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